身体略微恢复后,又恰逢公司年末总结,虽然整体增长不错,但从自己的视角来看,所做的事情成果寥寥,且引发了自己对自己的拷问:你到底热爱的是什么事情?又或者说,为了这份热爱,你愿意在未来的十年或者二十年,去承受什么样的痛苦。
现在,至少自己的答案,就在本期内容之中。
愿意主动承受痛苦,才是你热爱的事情
当我能量不足的时候,经常会点开 X Japan 的现场 Live 来看,尤其是 Yoshiki 疯狂打鼓的片段,每一次打击都几乎倾尽全力。
我知道他承受了太多痛苦:长期的颈椎损伤、乐队的分崩离析、挚友的离世……但这些痛苦不仅没有让他退缩,反而让他热爱的音乐,充满了撼动人心的力量。
关于热爱这个话题,我过去总会引用一些方法论,比如 Paul Graham 的「天才车票理论」或「ikigai」。这些固然是好的方法,但自己却未真正理解。
去年经历过很漫长的一段痛苦期之后,关于「热爱」这个话题,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 —— 愿意主动去承受痛苦,才是你热爱的事情。
因为真正的热爱,往往藏在那些你愿意反复承受的痛苦背后。
1.
我在上家公司砸过好几次桌子,所以很多同事都觉得我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。
当时作为创业者加入别人公司做高管,并不理解职场的潜规则是什么,只希望能把事情给做好,而忽略了和其他部门之间的利益分配,上下级之间的预期等等。这种四处得罪的人状态,经常被人卡资源,打小报告,绩效自然很糟糕。
我不得不去向别人学习职场的生存之道,要理解部门之间屁股的不同,要学会察言观色和向上管理,要学会在团队中准备一些炮灰型人才用来接锅等等。
这些痛苦有用么?没有。翻看那几年的日记,基本上每一天都是充满了内耗,自己内心依旧无法认同这些事情,也不知道自己学习这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,只不过用来疲于应对这些所谓的办公室政治,小心翼翼考虑每个角色方的意图,避免说错话做错事被人背后捅刀子,站错队。
后来我明白了,这些痛苦并不是我主动选择的,而是为了工资不得不承担的事情。
而在做 flomo 的这几年,也经历过无数难题——刚开始的无人问津、市场竞争环境多变,竞争对手各种致敬与开源,被人恶意攻击等,为了解决问题也是一宿一宿睡不着。
但回头看,那些事情好像熬一熬也就过去了,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。倒是觉得这一路起起伏伏,反而让自己看到了更多风景,内心变得更加踏实与安宁。
被动接受的痛苦,就只是痛苦而已。
2.
我曾以为自己很热爱动画,爱到想为中国动画事业奉献点什么。
立 Flag 总是容易的,但当求索之路上遇到痛苦时,才知道「热爱」这个词不是随口说说的,我充其量只能说是对动画「很感兴趣」。
印象中大学时代的动画课,刚开始兴冲冲安装各种 3D 软件,从 VeryCD 下载各种建模教程。但没过多久就从入门到放弃了。因为想从零开始得到一段渲染好的 3D 动画,并非只需要建模这一项技能,还要涉及材质、贴图、分 UV、骨骼绑定、动画调整、摄像机、光源。而这其中每一项又能能细分出无数子项,比如给头发建模就是单独的模块,而衣服则要理解布料模拟等。
而这么复杂的流程几乎没有中文资料,软件也都是英文的,可以说是举步维艰。我大概学了个皮毛就意兴阑珊了,后面转回到了 2D 动画组。
而对门宿舍的哥们让我至今难忘。彼时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怪人,总是窝在宿舍翘课打游戏,吃饭就让我们随便带点。但自从大二上了 3D 动画课后,他就像着魔了一样。每次回宿舍,都看到对门的他坐在电脑前建模,晚上上厕所也能看到对门显示器亮着,桌上甚至还放着半碗我们给他带的炒饭。
期末时,不少人都是从网上随便下载了一个模型糊弄一下就交了作业,但看到他的作业时,我们惊呆了,因为其质量可以直接吊打一些大四的毕业设计。
不是说他有多聪明,而是我吃不了他的那些苦。因为回头想想,那大概是每天除了睡觉之外都在电脑前建模,自学攻克了上面说的那一堆知识点,没有谈恋爱也几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……
毕业时我们系能吃 3D 动画这碗饭的,只有他一人,他是真付出,真热爱,我只是「感兴趣」而已。
3.
妻是一位手工艺人,从毕业伊始没多久,就开始戳羊毛毡,一直戳了十几年。
记得前几年有一阵淘宝上突然开始流行戳羊毛毡,有些店铺不但抄袭妻设计的造型,甚至连图片都盗走了。我为妻愤愤不平,但她却很淡定,说这些人很快就会放弃,因为戳羊毛毡赚不到什么钱,还很辛苦,他们应该没耐心长期做下去。
的确,因为羊毛毡所有塑形的工具就只有戳针。比如上图这只猫,最起码得戳三五天,每天大概七八个小时,每分钟需要戳几十次。
早年订单多的时候,我曾自告奋勇来戳一些毛胚(毕竟也上过雕塑课)。几十分钟下来就累的抬不起右胳膊,并且还经常戳到手指鲜血直流。更别提长期工作时还要戴着口罩,在桌子前一动不动。十几年下来,妻手腕酸疼是常态,订单多的时候可能胳膊都疼的抬不起来。
我曾和她聊过为啥不做点别的?她说没感觉什么痛苦,因为这就是自己热爱的事情。再说了,谁还没点职业病?
而这些毛毡小动物,许多已经离开了地球。帮主人为这些小家伙在人间留个造型,对他们和自己来说,都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。
Fin
道理很简单,但理解这些事情,花了将近十年。
因为刚工作的时候,大多数都在为了温饱而承担被动的痛苦,不敢去主动尝试;
能主动尝试的时候,却因为无法区分兴趣和热爱,走不少弯路;
即使是找到了愿意主动承担的痛苦,但还是会被外界影响,心猿意马试图找到更热爱的事情;
回头看,许多痛苦可能没有意义,但没有经历痛苦,你不可能找到热爱的事情。
那些你主动甘愿承受的痛苦,才是你所热爱的证明。
☕️ Reading
《全情投入[2]》 by 维塔利 · 凯茨尼尔森
虽然是一本投资人写的书,其中更打动我的是其践行斯多葛学派的故事。
关于 undefined 之前有介绍,但理念并非会背诵就好,而是如何能融入到生活的实践中去。
所以再次翻阅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对于斯多葛学派的理念,只是浅尝而已。
下面是阅读时的记录
- 解决觊觎的方法是,觊觎全部的一切,不仅有好的,还有坏的。不仅有收获,还有代价。当看到这一切时,可能自己的觊觎就会逐渐消失了。
- 记录时,不要写情绪严重的话,而是客观罗列具体情况,这样就不会被情绪左右。比如不要说生活糟糕透了,而是罗列所有感觉糟糕的东西,尽量直白,这样才能观察到其本质。
- 你们按照你们的意思办,我们按照我们的意思办。回到内心的平静,才是一个完整的人。
- 际遇给你的东西并不真正属于你,因为可以被拿走。只有内在的品质,由我们自己保管。
- 不要希望事情按照你的意愿发生,而是希望事情顺其自然地发生。这样生活就会得到平静。
- 让我们抱怨,退缩的事情,都只不过是生活需要缴纳的税。正如长途旅行也包含了灰尘,泥浆,雨水
- 对发生的事情,像你希望它发生在你身上一样去体验。
也推荐《像罗马皇帝一样思考[3]》,里面详细讲述了奥勒留这位哲学皇帝所处的背景,以及他如何运用斯多葛学派解决问题,找到内心的平静。
《独家与李想的 3 小时对谈》 by 张小珺
作为理想车主,自己和家人到现在为止还是很满意的。这背后也对李想做产品和经营公司有了更多兴趣。这次对谈很长,摘录了部分自己有启发的部分。
- 自信最核心的原因是对自己的认知,自己想要什么,知道自己能放弃什么。
- 战略越清晰,团队效率越高。
- 没有以少胜多,在局部战场总应该部署比敌人投入更多。
- 一个人的价值 = 知识 × 智慧 × 信任
- 创始人不是事无巨细控制所有事情,而是选对市场,然后忘记自己,谁能上谁上,自我驱动。
- 不要定义产品是不是行业最好,而是定义是不是对用户群最好。
- 未必都要重新发明,而是学习最佳实践。
- 流程是企业服务员工的产品,建立流程就是在给企业未来发展修路。
- 合适的管理者都要有两个能力,一个是建根据地的能力,一个是打粮食的能力。
- 关于产品经理能力的判定
- 向外感知,跨领域能力强。如增程来自于 Mac 的 FusionDrive;
- 比较敏感,不能随便凑合;
- 遵守纪律。产品是专业体系,要有流程,不能拍脑袋;
- 关于时间分配
- 员工相关工作,无论是招聘、培训,还是组织和人力资源制度,都是第一优先级;
- 产品相关工作;
- AI 相关工作,主要是和外部进行交流;
- 关于自己的改变
- 避免对自己过于严格,对自己好一点,接受有点,也接纳不足。因为很多不足就是优点带来的。
- 许多事情不再死扛,解决不了的问题让大家解决,才能培养团队的能力。
《人生解忧[4]》 by 成庆
先是在孟岩的无人知晓[5]中知道成庆,后来又在小酒馆听到了雨白和成庆[6]的对谈,对于很多佛学的问题引起了自己好奇心。没想到前几天启旭也快递了一本送我,看来和这本书的缘分到了。
趁着物流还没停,可以下单了趁着过年看。虽然很厚,但读起来却不忍释卷,没有复杂拗口的名词,反而有许多现代人的案例,用佛学来解答,能让人看到未见的路径。
有趣的是,同时看这本书和斯多葛学派的书,会感觉悉达多和奥勒留,有许多共通之处。
- 如果要创作一幅画,就在当下努力投入即可,而不要想着画完之后的荣耀或者非议。如果此刻尽力了, 那么未来它就应该如其所是。少了对画完之后的执念,当下自然就不会焦虑了。
- 执着就是着眼于外部的结果,非其不可,而忽略了当下的状态。
- 但其实,所爱与所恨之物,都在不断变化,而我们则会在心灵内部构建起一个不变的对象,然后不断思念或仇恨,让自己无法得到解脱。
- 无常并不是负面,而是代表可能性。如果没有无常,也就无法感受各种美好。
- 看不到无常是因为心之粗粝,导致无法观察到生活中细微的变化。
- 人类的矛盾在于,喜欢稳定,但又讨厌重复;喜爱变化,又害怕事情失去掌控。
- 现代消费主义,让「我」的需求和存在不断被满足和彰显。但实际上越来越孤立,和世界联系越来越弱。
- 其实「我」本身也不是恒常存在的,如一条河流,只有大致的轮廓,却很难凝固在某个时空的切片内。
- 所以无论烦恼和快乐,都只是过往的切片,已然存在于过去的时空。而我执则认为「我」受到了伤害,耿耿于怀。
- 久而久之,我因为贪嗔痴慢疑而执着的外部事物越多,自己就越被牢牢束缚住,无比痛苦。
- 「我」并不是恒常的存在,万物也是「无常」的存在,所以一切仅是因缘而已,并非拥有什么。
- 不存在什么和自己和解,因为此刻的你并不是过去的你,过去的你只是自己臆造出来的,和当下毫无关系;如果是我,则我本无变化,谈何和解?
💎 Quote
命运想要告诉我们的东西一开始就说了,只是我们一开始没听懂,觉得自己牛,所以日复一日的,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我,又被一个又一个的我驱使,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摔倒,以为每次都是不同的问题,其实问题都是一样的。—— 郎启旭(潮汐创始人)
参考资料